足球公园一小步 体育产业一大步——一片足球场的救赎

书接上回,纵然我已在新领域找到新工作,但我还是在新工作之余尽我所能的去做原来的事。

对一个欠薪长达三年的体育足球从业者来说,到底还有什么工作要做,到底还有怎样的羁绊?

工作的那几年有一大片足球场在我工作的地方平地而起,那是我至今亲眼见过最漂的足球场,那片足球场的名字叫内蒙古稀土高新足球公园,项目至今未竣工,2018年停工至今,2018年共9块大大小小的足球场地都取得了国际足联认证,2020年由属地政府将这9块场地批复交由我所在的公司运营,那一年刚好赶上疫情,赛事活动停办了一大半,又由于项目未竣工配套不完善达不到疫情防控的的办赛条件剩下一半也无法开展。使当时本就因缺少政府支持而举步维艰的公司彻底陷入停摆。那时候我还会时常回到那片绿茵场,眼看着树木枯萎,杂草丛生,却无人问津,公园和我们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到了2021年,这一年上级党委巡视组对公司属地政府展开了巡视,并反馈了公司经营的问题,本以为以此为契机,我们可以回到工作岗位恢复运营,然而这一整年我就像是舞台中间的提线小丑做一段solo表演,我既要讨好台下和自己境遇完全相同的观众,还要让策划这场表演的上级满意。这一年我先是配合准备材料反应我们经营的问题、困难,在巡视反馈意见出台后,我又独自准备材料想办法解决我们经营的问题、困难。我先后作为被告原告代表公司处理员工长期欠薪的问题,还有很多由于运营停摆受影响的公司也借巡视来反应问题,大部分都由我代表公司处理,这一年恐怕是我这辈子当被告次数最多的一年。但最终,我想的办法没人采纳,停摆仍在继续,我和公园依然被遗弃。

折腾了一年毫无回音,到了2022年,这三年我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父亲,除了能给它一本书喂不饱它一顿饭,给不了它一身暖和的衣裳,所以我就抱着那本书守着它,哪也不敢去。绝望之余我也萌生了英雄主义的念头。借巡视整改写的材料里结合了自己过往工作和学习的大量思考。虽然所有的材料写出来都像在呼救,但在探索得救之道的路上也摸索出了一点点的自我救赎的得救之道。一整年的材料表达的观点很简单:在如此规模的体育公园,在市场化并不发达的四线城市,在疫情常态化的背景下,一个未竣工配套不完善的项目,运营公司无法独立的通过运营实现公司的减亏扭亏工作,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绿茵场终将走向枯萎消亡。公园需要完善的配套,运营公司更需要输血以保障公园的养护及市场的培养,只要具备条件,假以时日,足球公园及运营公司一定有它应有的社会效益及经济效益。这样的呼喊也是自己依然尽可能的坚守在这里的原因,但这样的呼喊也绝不仅仅是自己无端的幻想。

 一个足球场是事业,而一片足球场就不仅仅是事业,而可以是产业主体。事业以政府意志为转移,而产业则依托市场存在,进入2022年,在疫情常态化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迫切的需求走出家门去释放自己的精力发泄自己的情绪,于是公园渐渐有了生气,运动的呼喊声可以掩盖公园枯萎的树木和野蛮生长的杂草带来的死寂。也在疫情常态化的背景下,全国又迎来了露营的风潮和飞盘的风靡,飞盘使场地活动变得多元,而露营则为足球公园体育产业的布局带来了可能性。

什么是体育产业,体育产业的现在和未来:

2019年我非常幸运的参加了内蒙古自治区体育产业干部培训班,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抱着的那本书。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体育产业的概念,百科上这样解释体育产业,它是指为社会提供体育产品的同一类经济活动的集合以及同类经济部门的综合。广义的体育产业指“与体育运动相关的一切生产经营活动,包括体育物质产品和体育服务产品的生产、经营两大部分”。狭义的体育产业是指“体育服务业”或者是“体育事业中既可以进入市场,又可以盈利的部分”。体育产业不同于体育事业,体育事业的主要任务是满足社会精神文明的需求,更注重社会效益,具有公益、福利的性质;而体育产业的重要目的则是谋求获利,更注重经济效益,在经济性质方面,事业经济性质是产品经济,运行机制主要靠行政指令,要求以福利、公益为主,以社会效益为主;产业经济性质是商品经济,运行机制靠市场调节,要求以经营为主,在提高社会效益的前提下努力提高经济效益。以足球公园为例,公园建于一片荒芜,在政府无偿出让的土地上由政府出资建设,所以公园内的场地在运营之初就明确不能收场地费,仅可以以不高于市场平均水平收取一定的管理费。所以公园球场就是体育事业,然而当运营管理的球场有了稳定的流量之后就诞生了产业发展的机会,最简单来说球场是事业,球场门前卖水就变成了产业,但卖水的前提是球场要有人。所以足球公园在2022年流量的提升后就出现了产业转化的机会。反观体育产业的特点也让后面的工作更加有信心,体育产业的特点有1、空间依存度大:体育产业经营首先要考虑为从事体育活动的消费者提供必要的体育健身活动场地场馆,还要考虑经营地点的区位因素等。2、时间消费明显:大多数体育消费者只有在拥有相对充裕的余暇时间的前提下才可能进行体育消费。3、消费层次要求高:只有大众有了一定程度的消费能力和较高层次的精神娱乐需求之后,才可能诞生体育产业。4、服务质量要求高:体育服务业是体育产业的核心,体育消费者要通过时间和金钱的消费换取运动满足感、体质增强等多层次消费需求。 这些特点结合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时代背景和中国式现代化高质量发展的新要求,使我有了一点点的信心在这名副其实的朝阳产业——体育产业的道路上向前走一走,对比发达国家,体育产业发展的爆发期往往都在经济高速增长之后,体育产业在发达国家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约为1%-1.5%,这也就说明体育产业在我过还有很长的路、很大的发展空间。所以足球公园流量的激增与其说是疫情常态化的结果不如说是疫情加速了足球公园体育产业的觉醒。但流量并不是产业,提供了服务才是。当我在思考提供怎样的服务时露营又映入眼帘。

体育+的探索、实践和想象

露营的兴起也在2022这一年,起初了解到这项活动时并没有联想到它和公园的结合,只是自己比较感兴趣,露营像是一种生活方式,它不像旅游需要确定一个目的地然后出发,它需要带着生活的必需品出发去找寻一个目的地。这个目的地一定要有一片漂亮的草坪,然后你可以支起帐篷生火做饭,看书习字,等着夜幕降临天空的繁星,等着夜幕退去清晨的露水。幻想这样的场景时足球公园的绿茵场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我梦境中的背景。足球公园的位置既不在喧闹的市中心,也没有远离城市,那片美丽的绿茵场就是这里的景观,既可以走上去翻滚,也可以在有球赛的时候就坐在旁边观看,而那些枯萎的树木和杂草,帐篷就成了他们最好的修饰。至此,在我的脑海里,这片未竣工的杂草丛生的足球公园和露营就成为了一拍即合的好伙伴。于是在公司领导的支持下,我们用为数不多的场地管理费开始了营地建设的工作。由于资金的极度紧张,一开始我们就将帐篷的方案改成了二手的蒙古包,看似妥协的方案也帮助我们在有限的资金下迈出了这公园配套的一小步,毕竟公园还很大,我们也前途未卜。历时3个月,边攒钱边建设由我们自己纯手工搭建的蒙古包终于矗立在了场地一旁,漂亮的和我想象中的场景并无二致。

建设营地的同时我也在不断的学习和研究营地的发展,营地发展至今人们来到这里关注的已不仅仅是找一片僻静的地方看看风景,而是来到这片不吵闹的地方我能做些什么,露营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它本身就可以延伸出很多的业态活动,足球公园目前所做的营地区面积并不大,两支足球队就是现有营地的极限容量,不同于真正城市边缘有山有水的营地,足球公园的营地景观少了些层次,而餐饮和睡眠这两大露营系统足球公园营地由于资金条件所限仅能做到干净整洁,美味和舒适难以企及。所以到底做些什么才能让来到营地的人们呆上一整天,看书和咖啡明显是不够的,于是我的目光又转向了那片美丽的绿茵场,场地的养护其实在移交后一直由养护单位垫资养护,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保证了这块公园景观的精致,但它说到底还是一块具有功能性的足球场,而公园也是具有功能性的足球公园,然而时代发展至今,场地的功能早不局限于单一运动,足球场上可以容纳如橄榄球、飞盘等竞技类运动,可以容纳一切需要自由奔跑的趣味游戏,这是足球公园场地所赋予的功能,也是营地迫切需要的配套项目,建设营地的过程中我就开始组织尝试当下和露营一样火热的飞盘活动,效果也非常好,参与门槛很低,有一定的竞技属性,趣味性和观赏性都还可以,这从活动组织大家参与的热情上也能反应出来,据此营地的特点和优势也被挖掘了出来,于是在具有功能的足球公园我们打造了具有功能的营地,我们给它起名叫内蒙古稀土高新足球公园体育营地,远离城市喧嚣去运动,在运动中吮吸草坪的清香,听风的声音,运动完不用急着回家,和刚才的朋友一起就在营地坐坐,歇歇脚,等等夕阳等等星辰。后来我确实策划了一次全天的露营活动,虽然实际的安排和计划完全不同,但那一天一定算是露营的时光了。体育+露营的体育产业结构已经事实形成了,现在还仅仅是一个小的产业圆环,而得益于露营这一生活方式的活动的存在,再结合国家乡村振兴的概念,结合足球公园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杂草,体育+露营还可以加农业+养殖+采摘等等,这个产业圆环一定也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做越大。

而营地至今仍处于试营业阶段,这一是由于目前营地规模受限,在我们这样四线的城市体育和露营的消费习惯和消费能力仍有待培养,盈利能力能否覆盖经营成本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二是当营地面向大众,必然会有更多元的需求,而目前受制于资金不足,产业圆环难以做大,填补更多人群闲暇时间的项目配套仍有待完善,最后就是天气转凉,冬季露营活动如何开展还需要学习观察。作为场地服务的延伸,除了场地,运营单位需要提供的服务目前还没有达到我的预期,只有解决好上述问题,营地才能正式的向大众开放,毕竟露营的目的还是要享受一段轻松惬意的时光,不应受制于服务的不足而多了喧闹的声音。关于常提到的资金不足也和上面提到的不确定性有着很大的关系,其实从一开始就可以融到成本很低的资金,然而还是受制于在四线的城市,经营和销售人才的匮乏,市场的限制,还有对于像我们经历长达三年欠薪的运营公司,去融资做一件必须要长期才能完成的项目自己也确实信心不足。不如就像露营的状态一样,找到让时间变慢的方法,愚公移山式的一点点向前。

后面的路······

现实总会有个期限,所有的事都在变化中前行,愚公虽然想移山,却也不知他的子孙够不够用、愿不愿意。也在2022年的秋天,公园陆续的来了一些重要领导调研,他们对足球公园未来的建设给予了肯定的答案,也让运营单位的前途越发迷雾重重,体育+的产业梦想还能加出多少我也并不知道还能给出多少答案。然而即使是迷雾重重我依然认为这一整年做的体育产业的尝试有很深远的参考意义,对像我所在的很多全国四线城市而言,每一个城市都有一片美丽的绿茵场,这里的体育市场并不健全,场地利用率非常低,但只要保证这片绿茵场的景观,尽量让它的功能既不单一也不功利,围绕着景观和功能在它的周围做配套,做到引流活水,延绵不绝,政府也不需要背太重的负担,虽然产业本身在现阶段不一定能为城市带来多少收益,但对于在这里生活的人来说,能提供一个娱乐休闲的新去处,提供一种健康惬意的新体验,养成习惯就是培育市场,而一个有特色的市场自身就具有引流的能力,这也算是小城市体育产业发展的逻辑。体育产业的打造和教育很类似,必需要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开花结果,而等着市场健全果子成熟去摘的商业模式对体育产业来讲其实是落后且高风险的。

关于体育产业的发展和自己这一整年所做的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了,还是用这些文字来纪念过去的这一年,也是很卑鄙的想通过这些文字来充实这一年,因为如果没有这些文字,你能看到的就只有杂草丛中长出来的那三个蒙古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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